朱云来：改革开放四十年，中国经济发展的新阶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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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朱云来
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理事
来源：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（cdrf_news）
2018年2月1日，由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主办、中国国际金融股份有限公司协办的第42届发展热点午餐会顺利举行。金融专业人士、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理事朱云来以“改革开放四十年，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阶段”为主题，对当前阶段中国经济发展状况及趋势进行了深刻解读。
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理事朱云来
改革开放四十年，中国总体经济高速增长，1978年到2017年间，产值（产出）从0.4万亿（3679亿）提高到82.7万亿（名义），同期价格增长6.5倍，年均真实增速9.3%（年均名义增速14.5%，平均通胀4.8%，同期真实产值从3679亿元提高到12.7万亿）。中国经济增长速度举世瞩目（图1），是同期世界年均真实增速2.5%的3.7倍（是同期世界年均名义增速5.4%的2.7倍，世界平均通胀2.7%）。中国经济占世界经济的比重从1978年的1.8%提升到2017年的14.8%。
图1 中国增长：产值（流量）与资产（存量）的增长（1978-2017年）
随着经济产出（流量）的迅速增长，伴随着经济资产（存量）以更高的速度增长，特别是从2004年开始，投资总量超过消费总量，投资占比持续上升几乎接近50%。1991-2017年间我国资产年均增速23.4%，远超同期真实产值增速9.3%。增长方式偏向投资拉动的特征明显，投资建设规模与经济产出规模相比越来越大（图2）。2017年我国产值82.7万亿，依据中国统计年鉴历史数据，我们初步推算的国家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中，资产、负债分别达到826万亿和606万亿，与产值相比规模巨大，资产周转率（29%）和资产收益率（2%）都比较低（图3）。由于投资建设规模主要由债务支撑，大量投资形成了巨额负债，资产效率不断下降，特别是在2008年的世界经济危机之后，经济出现“L型”走势。而且如不改变现有经济发展方式，此种情形将持续存在甚至恶化（图 4）。
图2 增长方式：建设、产出、银行债务规模比较
图3 经济总况：国家资产负债表、损益表（”L型”问题）
图4 增长预测：原有增长模式下的国家资产负债表预测（“L型”延续）
巨额债务带来巨额利息负担。根据对二十大行业门类债务分布和盈利状况分析，可以推算潜在债务风险（图5）。常用的债务风险指标是债息覆盖率（=息税前利/利息费用），该值至少应为1.0，也即全部息税前利仅够支付利息费用。2016年我国实体经济总负债246万亿，如果将息税前利无法覆盖利息的债务称为潜在问题债务，在1.0的债息覆盖率下，实体经济潜在问题债务比例可能超过系统报告的平均不良率（1.7%）。银行体系现有盈利规模远不足以消化潜在问题债务，经济总体亟待采取改革措施，提升发展质量效益，降低债务风险。
图5 债务风险：分行业潜在问题债务
一个可以具体实施的系统改革举措是强化”收益原则”，将整体债务按收益排序，核减末端坏账，降低债务总量（亦即同时降低货币发行总量）。根据市场统计，2017年上市公司总体平均收益率为1.7%，假如将收益率1.0%以下的上市公司进行核减，终止贷款，清退债务，清算损益，结果虽然销售和利润减少（相应产值也会减少），但是总体债务负担减轻，总体平均效益显著提升（例如，总体平均收益率上升为2.0%，图6）。同理，假如在2018年初，总体经济按照上述方式类推核减，虽然收入和利润暂时下降（相应产值下降11%），但是债务将减少23%，剩余健康未减企业产值总体平均增速反而从6.9%提升至7.3%，此后各年产值可以保持该速度增长，并且是更健康、可持续的增长。据此经济可于2021年实现产值翻番的目标，仅比原计划推迟一年，而且经济将成功走出“L型”（实现“U型”转换，图7）。模型测算显示，人民生活基础需求仅占现行经济一半左右（图8）。因此在保障当前人民生活基本需求的前提下，现行经济仍有足够的改革空间，可以用来积极调整投资规模，以市场为依据优化投资结构，强化收益原则，提高投资效益，以达到中国经济长远的高质发展的目的。
图6 改革举措：收益排序，末端核减
图7 改革预测：核减后产值走势预测（“U型”增长）
图8 改革条件：人民生活基需测算模型
另外，经过四十年的经济发展，分配问题也变得越加重要。1990-2017年我国国民储蓄累计340万亿，其中居民储蓄62万亿（占比19%），政府储蓄12万亿（占比3%），企业储蓄266万亿（占比78%）（图9）。国民储蓄总额中企业所占份额迅速扩大，潜在拉大社会差距。改善分配问题，增加大众收入，提升社会公平，才能真正造福大众。
图9 分配状况：居储、企储、政储估算
长远来看，人口问题也将会是社会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决定因素。根据人口自然出生率和经验生命表进行模型测算，中国人口将于2024年左右达到顶点，之后首次出现并持续负增长，将于2036年左右回落至现在（2016年）人口水平（图10）。在人口总量和结构发生变化的大背景下，我国未来经济突围的关键在于带路开拓和科技提升。
图10 人口变迁：中国人口预测
未来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战略空间应当是世界市场拓展，“一带一路”战略可以为我国拓展国际市场带来潜在机遇。根据“一带一路”沿线国家现有经济规模粗略估计，如果这些“带路”国家实施“节俭原则”（10%），亦即节约10%的居民消费和政府支出，并替换10%的现有低效投资和贸易净额，则可以节约出1.4万亿美元资金，作为它们的重点战略国际合作投资项目的资金来源（图11）。这个资金规模相当于我国2016年1.6万亿人民币（合2471亿美元）净出口的6倍，大大拓展了中国出口和中国制造的潜在需求。基于对国际市场潜力的估计，适度增加海外投资力度也应作为世界市场拓展战略的重要部分。目前中国海外投资总量还相对较小，仅为国内地产投资的10%左右（图12）。
图11 节俭原则：“带路”国家潜在资金来源估算
图12 投资方向：科技、海外与地产投资比较
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，是一切创造和生产的起点。我国科技投入占比长期较低，例如，科技投资远远低于地产投资规模，仅为后者的10%左右（图12）。未来只有大力发展科学技术，同时系统建立科技组织、评价、激励、投资体系，才能保证科学技术的高质发展，也才能大幅提高人均产值，跨越“中等收入陷阱”，具备真正的世界级竞争力，具有真正的价值原创能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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